第45章 后补

　　“哎哟，奶的乖孙子哟，奶可想死你了。”窦老太丢下锅铲，给孙子一个熊抱。

　　“奶！娘！大姨！”于俊麟抱着他奶和厨房里的其他人打招呼。

　　“看看你都瘦了，哎呀，怎么这么黑了？县太爷虐待你了？是不是天天让你干活晒得，这脸色都快成木炭了……”窦老太双手捧着孙子的脸，左看右看，心疼道。

　　“老婆子说什么呢，县太爷怎么会虐待宝蛋，人家家里又不缺干活做工的，传出去多不好听，这是宝蛋自己晒得，不关他人的事。”于老头止住老婆子的话，这种话可说不得，影响不好。

　　“宝蛋，学得累不累啊，饿不饿？娘给你蒸了碗鸡蛋糕，这就给你拿去。”小窦氏面上笑意满满，轻声询问后捧着肚子拿了碗鸡蛋糕，都没给宝蛋留拒绝的余地。

　　“对对对，一定饿了，不止你娘给你蒸了鸡蛋糕，奶还给你做了许多菜呢，有长寿面，兔肉卤的，红烧鱼，白面馒头……都是奶一个人做的，奶能干吧！”窦老太扳着手指一个不漏地数着。

　　“整那些干啥，赶紧做呀，没看宝蛋都流口水了，炫耀啥呀，凸你能啊，那鱼还不是我买的，那兔子还是我剥的皮呢！”于老头不甘示弱，怎么这功劳都给这老婆子抢去了，他也是出大力的。

　　于俊麟笑得欢乐，他爷还是这样不能容忍被他奶比下去，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，连买鱼，剥皮这种小事都来凑数，没见他奶一脸无奈，都捂着面不愿搭理这嘚瑟的蠢老头。

　　“来，小心烫。”他娘把鸡蛋糕递给他还不忘帮他吹吹凉，怕烫到嘴。

　　“谢谢娘。”

　　“这孩子，怎么这么客气，和娘不用说这些，你先去堂屋坐着，陪陪你爹。”小窦氏一脸嗔怪，自己孩子谈什么谢不谢的，太外道了。

　　“呀！我的个娘啊，我的鱼！”窦老太忽然闻着糊焦味，一拍大腿大叫不好。放开孙子拿起锅铲就给鱼翻面，见着一面鱼皮都焦透了，窦老太心里直抽抽，十五文的鱼啊，这鱼皮占个一文呐，可心疼死她了。

　　“你奶就是办事不靠谱，连个鱼都烧不好，咱们不在这儿待着，去堂屋坐着吃鸡蛋糕，走。”于老头推着孙子出了厨房，心肝脾肺肾都抽抽了，也是心疼钱给闹的，现在一文钱都要掰成两瓣花，见不得那浪费钱的架势，眼不见心不烦。

　　于俊麟憋笑，他爷说到底也是个心疼钱的，只不过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大方呢，只有相处深了才明白。

　　到了堂屋，他爹抱着妞妞坐在轮椅上，见着他来，握着妞妞的手冲他打着招呼，嘴里还引导着：“这是谁啊？这是小舅舅呀，妞妞叫舅舅。”

　　“球球！球！球球！噗噗。”妞妞喊人不清，喊完就开始吐口水，小手凑到嘴边沾沾口水，小身子又往外扑，他爹拿着布兜兜给她擦嘴，一看就很熟练。

　　“爹！我回来了！”

　　“好啊，好啊，你能在家里待几天啊？”于老大照料着妞妞不忘关心自家儿子。

　　“就待一天，在家住一晚上，明天一大早就回去。”于俊麟舀了一勺鸡蛋糕凑近妞妞的嘴。

　　“就待一晚上啊，这么急啊？”于老大有些遗憾，儿子几天没见就只在家待一天，这才几天没见就觉得儿子变化颇大，不但瘦了还黑了，以后去考院试更要好几个月不见了，他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，可孩子是有正事，不能强迫孩子留在家里，这对孩子前途不好。

　　“没办法……来，妞妞张嘴……院试迫在眉睫，我基础并不扎实，前几次都托了运道好，先生一测试就发现我还差得远，这几天都在院子里让我背书，做题，就这样先生还是不满意，不时地叹气。”

　　“辛苦你了！”

　　“不算辛苦，读书又不是体力活，就是稍微累点……对了，张叔呢？这么不见他。”于俊麟不愿再谈下去，扯开话题。

　　“你张叔回家一趟办点事。”

　　闲谈一会儿，就传来窦老太的大嗓门：“开饭了！开饭了！”

　　一家子女人、男人都上去帮忙端饭，摆到桌上满满一桌菜，有荤有素颜色还好看得很，于老头还破天荒地搬出来一坛米酒助兴，一家子坐下来，窦老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长寿面放到孙子面前，这面香喷喷地散发着肉卤的香气，原本该是清汤底的，为了更加好吃和孙子胃口才换成了兔肉卤。

　　于俊麟一看这面就知道他奶用了心，用筷子把酱拌匀，挑起一缕面，在一家子人的注视下，吸溜吸溜就吞了下去，没有咬断面。

　　于老头看着孙子没把面咬断，就松了口气，看来这一年会平平安安、一帆风顺的。这才发话：“来来来，大家都吃饭吧。”

　　这餐饭大伙吃得都很满足，满嘴油光，就连扣扣索索的窦老太都没拦着大家吃喝，温馨热闹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晚上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消散下去。

　　于俊麟在他爷的陪伴下回了县衙，手上拎着他奶和他娘给带的肉酱和咸菜，正哼着歌美着呢，一进院子就见他爹坐在石桌上等着他，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，把东西放地上，上前行礼。

　　“先生好。”

　　“你回来了……昨日是你生辰，为师仓促之下没有准备，这些是为师给你准备的……”王金焱嘴里苦涩，指了指石桌上大包小包的礼品。

　　“谢过先生美意，俊麟已经有先生赠与的玉佩，不敢再劳先生破费。”于俊麟一板一眼拱手道，不愿再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补偿。

　　王金焱心里郁闷，这孩子是要和他见外吗，虽说是师徒，可谁家师徒如这般客气，反而像个陌生人一般，他知道自己有些疏忽，可这孩子就不能看在他费劲心思挑礼物的份上原谅他吗？

　　“这些东西，你都用得上，是一些好品质的笔墨纸砚……”王金焱打开一个个盒子，把东西亮给他看，“像这支笔是上等羊毫笔，还有这本字帖也是我费力求得的，你的字还得练练，照着字帖练上几年就会大有长进，还有这块墨……”

　　于俊麟听着他爹把东西给他介绍了一遍，直到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停了下来。

　　“那，这些东西我先给你收着，想要的时候我再给你。”王金焱讪讪道，他心里对儿子也不是不愧疚的，毕竟委屈孩子从小就在那样的家庭，碍于宝淑他又不能把孩子认回来，才想尽力弥补弥补，按照他原来的性子一片好意被人这么忽视是不会容忍的，但他毕竟是自个儿孩子还是要包容点。

　　“先生，弟子回房读书了。”

　　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进了房间，又不能拦着，读书是正事，可都四五天了，这孩子还是对他不亲近，看看他！自称都是弟子，一板一眼像个小学究，他明明对他很温和，整天都扬着笑意就怕孩子见外，可孩子还是见外了。

　　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儿子相处，他也没什么可借鉴的经验。女儿的话，给点衣服首饰、有趣点的小玩意或者是好吃的就能高兴一整天；可男孩子，他实在是有点懵。他自己小时候喜欢什么？好像也就是读书，为了母亲为了自己整天手不释卷，童年就没什么能吸引他注意力的，难道儿子也像了他，只喜欢读书？可明明在树林里的时候活泼地很，上树、抓蛇十分能干，要不，让下人给孩子抓几条蛇玩玩？

　　算了，还是问问有经验的人吧，他家管家好像有个年龄相仿的小子，问问他儿子喜欢什么吧？

　　王金焱在屋外待了一会儿，才犹豫着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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